撰文 曾潇

中国足球到底要怎么搞，这是一个宇宙终极问题。但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已经成为了某种难得的共识。前一阵子，有关中国足球是“联合国足球”的说法被热炒，中国国字号的五级梯队，主帅来自六个不同的国家（包含中国），若算上顾问、总监等职位，组成的国家多达八个。

近日，鲁能主帅李霄鹏将要接手国足二队的消息复出水面，加之沈祥福带领国足集训队正在军训，前国足助教李铁刚刚带领卓尔冲超成功，土帅一时间也成为了中国足球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在2020年东京奥运会和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这两道门槛前，外国人执掌中国足球的情况到达了顶峰。但这种“联合国足球”，真的能解救我们吗？

我们也曾尝试国字号执教风格统一，但随着里皮续约搁浅无疾而终。

老外从来不是灵丹妙药

当然，外教对于中国足球早就不是新鲜事物。施拉普纳之后，中国足球的每一次光辉时刻，无一例外在身后都站着一名外国人。比如2002年的米卢，比如大连王朝的科萨，比如恒大王朝的里皮和斯科拉里。

但是也不要忘记，中国足球的每一次耻辱，同样不乏外教的身影。卡马乔带领我们1比5负于泰国队，佩兰则带领我们两度被中国香港逼平。有些外教，带着傲人的简历而来，拿着高昂的年薪而去，留给中国足球的只有一脸的问号。

国家队层面的故事不乏报道和解析，卡马乔和佩兰的失败，同时还有声音称他们没有得到球员的支持，或者工作受到了行政力量的干扰。在地方队层面，邀请外教执教同样有着惨痛的教训。

2017年天津全运会U20男足比赛，广东男足携被外界认为具备夺金实力的黄金一代，却在预选赛三场皆墨，创下了历史最差成绩。当时的主教练，就是意大利籍外教马可-佩扎伊沃利。他的头衔非常唬人，曾担任德国队主帅勒夫的助手。

事实证明，并不是每个大牌外教都适合中国足球。

从2012年到2014年，由本地足球名宿彭锦波带领的广州足协队，获得了全国U15和U17联赛的冠军。如今希丁克国奥队的主力球员林良铭和黄政宇，包括本赛季在富力一队出场过的马俊亮、陈伟铭等球员，都出自于那支球队。这支球队被广州富力整体收购。

意大利教练马可执掌广东全运代表队之后，选材面非常之广，囊括了广东足协、富力梯队、恒大梯队和深圳足协梯队这样的国内一流青训机构。马克还获得了稳定的执教环境，不但拥有所有代表队中最长的集训时间，广东足协也基本没有干预他的任何决定。

偏偏这样的情况下，马克令人失望。两年的执教中，球员个体的成长以及球队的成绩都完全不及格。甚至有很多球员及其家长希望逃离广东全运队，因为他们的队友在恒大或者富力的梯队成长得更快。

选外教要动脑筋

马可-佩扎伊沃利的失败，广东足球圈归纳了三大病因：不了解国情；不了解中国球员；机械照搬过往经验。选外教，绝不是武断地拼头衔，如果片面追求履历之漂亮，多半无法获得成功。外教能否和国内足球甚至社会和文化进行一定的融合，往往是关键。

其实，不仅仅是职业队或者国家队一直在请外教，很多青训机构开始以外教作为招牌，乃至作为核心竞争力。在很多大城市的青少年足球比赛上，外教早已见怪不怪。像广州的青训圈，就不乏葡萄牙、西班牙、法国、日本、西班牙等各个国家的外教，可谓百花齐放。

希丁克目前担任U21国家队主帅

但在市场的自由竞争中，很多青训机构绝不是只看教练的履历就贸然掏钱，选择外教的国家也不会一窝蜂的随大流。他们中的一些机构，并不是看哪个国家在世界杯有好成绩就去那里找教练，而是会根据学员的特点选择合适国家的外教。

广州某青训俱乐部聘请了两位拥有欧足联专业证书的葡萄牙教练，负责人小南向腾讯体育介绍，“我接触了很多国家的教练，分析了他们的工作思路或者说足球理念，才做出决定说要坚持使用葡萄牙的外教。”

外援融入中国足球环境也很重要

“我觉得葡萄牙的教练非常适合我们的小孩子，和我自己的理念也非常契合。和其他国家的外教相比，葡萄牙的青训理念更注重有球训练，哪怕热身也要一个小孩发一个球。整个气氛和训练内容都非常强调对足球的享受，所以小朋友练起来更开心。”

何塞是这家俱乐部所聘请的葡萄牙外教之一，在来广州工作之前，他曾在西安和北京工作过。所以有着葡超球队工作经验的他，对中国足球和国情也非常了解，更知道如何教导中国的孩子。“中国的小球员其实技术和身体都不差，但球商和配合意识不行，所以更需要培养这方面的能力。”

有的放矢，效果自然会水到渠成。这家青训机构在刚刚过去的国庆黄金周期间，战胜多支职业球队的青训队伍，捧得广州一项邀请赛的U8组冠军。

并不是说葡萄牙的外教就一定是最优秀的，但决策者选择外教显然是一项系统工程。诚然，绝大部分持有专业资质或者职业背景的外教，都有足够的资格与能力成为中国足球的导师，但淮南为橘、淮北为枳，绝不是掏钱把简历最漂亮的外教买来就一定可以成功。

一锅乱炖 我们的风格在哪里？

还记得当中国足球以2000万欧元的超高价码签下里皮时，无论是中国足协高层还是里皮本人，都希望能借此机会打通U23、U21甚至更年轻的各级U系列球队与国家队的人才输送机制，所谓国家队大一统计划。

里皮也通过举办国家二队的飞行集训、派助手执教U23与U21国家队以及征召年轻人至国家一队等方式，践行着大国家队的理念。尽管成绩有高有低，但至少球员已经相当习惯于里皮团队的执教思路，像何超、刘奕鸣、韦世豪这些球员，不管在U23还是国家一队，都是来之则战。

但是，随着里皮续约机率的大幅减少，U23国家队完成历史使命，U21被希丁克接手等事件一个一个发生。所谓的大国家队概念完全被瓦解。如果说曾经我们有可能向意大利风格靠拢，那么现在中国足球再次成为了“四不像”。

目前，中国国字号教练来自多个不同的国家。

如果要从职业俱乐部找一个类似的例子，广州富力的青训系统也涉及了两大不同门派的教练。富力的广州青训体系，包括斯托伊科维奇执掌的一线队，有浓厚的日本色彩。而富力梅州足球学校，则选择和荷兰阿贾克斯俱乐部共建青训系统。

但富力俱乐部青训负责人罗宇彬则表示，俱乐部和国家队的情况不太一样。“俱乐部青训的目标，主要是培养人才，向一线队输送未来的球星。无论是用哪一套足球理念，我们更关注的是对球员个体的培养。”

而国家队，讲究的是一支球队的整体战斗力和最终的成绩。尤其在中国足球人才并不旺盛的情况下，各支U系列球队的球员，有非常大的概率会成为未来成年国家队的球员。试想U21国家队的张玉宁，之前在里皮团队待过，现在在希丁克的球队踢球，日后若升级到成年国家队又换成另一个国家的教练，他一定需要不停地适应全新的足球哲学。

罗宇彬说：“国家队应该是要有一个体系，应该有一个一脉相承的东西，不可能说上面这么踢，下面不这么踢。”

国字号各级梯队足球哲学应该统一

富力梅州足校的青训总监埃德-恩格尔克斯，来自荷甲豪门阿贾克斯，他也对中国足球如今的局面有一些好奇。“在荷兰，所有U系列球队的主教练都是荷兰人。我个人的意见，各级国家队应该要使用同一种足球哲学，因为当年轻球员往上攀爬时，最好是用同一种踢球的方式来教育他们。”

富力青训与阿贾克斯合作

“富力选择和阿贾克斯合作，看中的是我们荷兰足球的风格，包括阿贾克斯培养年轻人的传统，我们选择富力同样是基于对方的理念。那么中国足协的高层也应该去思考一下，中国队应该踢怎样的足球。如果中国足球决定要寻找，那么就应该选择来自同一个国家或者同一个风格的教练执教。”

从上个世纪中叶，中国足球就开起了漫长的学习之旅，我们学习过匈牙利、学习过西班牙、学习过德国，如今我们甚至开始学习捷克和克罗地亚。但中国足球到底应该如何往前走，至今没有一条清晰的路线。即便我们不谈青训，只谈国字号球队的建设，中国足球也一直在要左右摇摆。

一位专业人士如此评论联合国足球，“我实在是无法理解这样的做法，唯一能想出来的理由，可能中国足球就像在找老婆，和这个试试，也和那个试试，看看和谁更合适。但是，如果一直这样试来试去，最后耽误的是自己的时间。”

冲击2020奥运会和2022世界杯的任务就在眼前，留给中国足球的时间，还有很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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