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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昭阳公主带什么四艺)

网络整理 2022-06-04 最新信息

001


我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沈辞。


即使从一开始便知道他心中无我,知道他家中已然有位得宠的妾室,但我还是满心欢喜着嫁进了沈府。


我以为,或许,我能改变些什么。


洞房花烛夜,没有所谓的琴瑟和谐,鸾凤和鸣,只有他冷冰冰的话语在我耳边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沈辞站在离虞归晚半步不到的距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浑身着喜装,红的耀眼,只是这一刻,这一抹鲜艳的红在他瞧来格外地刺眼。


半天不见那人动作,虞归晚有心想张口说些什么,但终究不知说什么合适,只能静等着。


“为了嫁进沈府,虞小姐花了不少心思吧。”


我暗吃一惊,几欲张口为自己辩驳些什么,但挣扎过后选择了闭嘴。他说的没错,为了嫁给他,我的确用了不少心思。


“这盖头,我是不会掀的。”


“今日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今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还望虞小姐好之为之。”


其实,嫁进沈府之前,这些场面我都料想到了,只是不曾想亲耳听到这些话,自己竟不如预料中的那般豁达,只觉得心窝子上被人捅了一刀,血口子在沽沽地冒着血。


那人已经离去,虞归晚强忍住想要泛滥的眼泪,自我安慰道这才哪到哪啊,是你自己要死要活要嫁进来的啊。


“小姐,姑爷,姑爷他,他怎么走了?”


一把扯下自己的红盖头,虞归晚慢悠悠地坐到梳妆台前,半天一言不发。


镜中的人,哪有半分喜为人妇的模样。


“玉心,你说,我是不是不美了?”


所以,他才不喜欢我。


“怎么会?小姐可是咱上安城公认的第一美人,就连昭阳公主都自认逊您三分呢!”


是么,那他怎么都不肯多瞧我一眼?


002


新婚第二日,虞归晚早早地收拾妥当。沈辞虽早年没了双亲,自己入门省了晨起给公婆请安的礼节,但她如今是沈府的当家主母,沈辞身边又有妾室,按理是要每日来给她请安的。


这不,正想着,人便来了。


虞归晚心想,竟来得这般早,还以为要姗姗来迟给自己个下马威呢,不曾想是自己小家子气了。


虞归晚端坐在正位上,拿眼瞧面前这个正欠着身子给自己请安的女子,皮肤白皙,脸如凝脂,身材苗条,弱质纤纤。


再看通身的打扮,一身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虞归晚暗叹,当真是个美人。只可惜,美则美矣,就是看着身子骨不太好,难怪进沈府这么些年,竟没诞下一儿半女。


“姐姐,请用茶。”


虞归晚笑着去接那美人递上来的茶,只是那盏茶已被她接住半天,那美人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虞归晚挑眉,拿眼神询问对方何意。


忽地,那盏茶就摔了。


还不待虞归晚反应,那女子便惊呼出声。


“姐姐别生气,妹妹绝不是有意晚来给姐姐请安的,妹妹绝无半分轻慢姐姐的意思。妹妹真的知错了,妹妹今后再也不敢晚起了,请姐姐责罚,妹妹绝不会有半分怨言。”


那美人看着楚楚可怜,真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虞归晚笑笑,演了半天,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其实自己实在犯不着跟这个小美人一般见识,得罪她只会把沈辞推得越来越远。


只是,当她抬头看见门口那些嘀嘀咕咕的下人,她突然就很想知道,如果她动手打了这个女人,他会怎么样。


然后,清脆的一巴掌“啪”地一下就扇在了那娇滴滴的美人脸上。


那美人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虞归晚,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会动手打自己。


虞归晚笑看着那小美人的表情,然后提高音量,像是说给那美人听,更像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


“妹妹既已认错,那实在是再好不过。只不过夫人我初来乍到府上,有些规矩自然是要立的,不然日后怕是难以服众。妹妹,你觉得呢?”


“你!”


“妹妹知错犯错是为罪加一等,不过好在知错能改,又诚心悔过,姐姐自然也不会太过为难妹妹。妹妹就去跪三个时辰的祠堂吧,全当为父母亲大人祈福了。”


虞归晚话语轻柔,三言两语间便让那小美人落了下风。


“你竟敢!”


“妹妹这是恼怒了?难不成妹妹觉得跪祠堂辛苦,不肯为父母亲大人祈福?”


看着那柔柔弱弱的小美人被人搀扶着朝祠堂的方向走去,还有刚才站在门口窃窃私语的下人散去,虞归晚并未觉得心中畅快。


这种后院宅斗的日子,她并不喜欢。


不过经此一事,虞归晚善妒刻薄的形象便有了。


下人们本还觉得是位不受宠的好欺负的,没想到竟是个厉害的,眼下瞧见虞归晚都绕道走。


这样也好,虞归晚也乐得清静。


只是委屈了自家丫鬟玉心,听不得别人在背地里说自家小姐坏话,没少为自家小姐鸣不平,平日里受了不少岢待。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003


当晚,沈辞便来凤来阁兴师问罪了。


屋内虞归晚刚沐浴完,只着了亵衣坐在梳妆台前梳发。


门“哗”的一声被推开了。


阴沉的怒气,尽管离得老远,虞归晚还是感受到了。


沈辞踱着步子走进来,在看到虞归晚的着装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转过身背对着虞归晚,声音清冷。


“都说国公府的大小姐是个知书达礼,温柔贤良的大家闺秀,没想到竟是个会出手打人的,国公府平日里就是这般教养子女的?”


虞归晚听了撇撇嘴,她爹爹平日里只教导她受了委屈要还回去,可不能白白憋一肚子气便宜了那些人,遂了她们的意。


心里这样想,嘴上可不这样说。


“夫君言之有理,夫君教训的是,是妾身白日里行事莽撞了。”


“今日是妾身一时糊涂,辱没了娘家和夫家的名声,妾身有罪,妾身认罪。”


她左一口夫君,右一口夫君,叫的倒是顺口。


全然不顾一旁的沈辞眼神又阴沉了几分。


沈辞只觉得虞归晚恬不知耻,全无半分淑德的模样。


有心嘲弄对方几句,沈辞转过身来。


就这样,站在他身后的虞归晚被他看了个一分不落。


他见她秀眉凤目,玉颊樱唇,鬓云乱洒,酥胸半掩,朱唇微翘,样子甚是娇媚。


那一刻,他的心似乎乱了一下。


“夫君,你眼神躲什么?我是你过了门的娘子,你可以大大方方的看。”


口无遮拦,当真是恬不知耻。


“我说过,你安分守己,对我们大家都好。”


虞归晚还没想好怎么接话,一个娇俏的身影便慌乱的闯了进来。


小美人看了一眼虞归晚只着亵衣的样子,眼睛里流露出鄙夷的神情。


“夫君,你误会姐姐了,今日是知知贪睡晚起,这才误了跟姐姐请安的时辰,这都是知知的错,怪不得姐姐的。还有跪祠堂也是知知自愿的,与姐姐无关,知知愿意跪祠堂为父母亲大人祈福。”


小美人说的情真意切,叫人听了真是感动的紧。


“胡说,今日你几时起的,为夫怎会不知?知知不必委屈自己为这个女人求情。”


原来,他昨日留宿在她那里。


原来,他也会这般温柔细语宠溺一个人。


“夫君就不要怪姐姐了嘛,知知真的没有觉得委屈。”


看着那美人娇嗔的模样,虞归晚的心底竟生出几分羡慕来。


那晚的虞归晚,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爱而不得。


004


沈辞,你要我安分守己,可以。


自那日以后,我与沈辞已有多半年未见过面了。


只有那娇滴滴的小美人隔三差五的跑来自己跟前炫耀,沈辞送了她一串祖母绿,沈辞又为她寻得了一颗夜明珠……


听闻这些的虞归晚唯有苦笑。


近些日子以来,虞归晚常梦见自己已故的母亲,所以便想着趁母亲的忌日去福安寺为母亲祈福。


也是在那时,她认识了宋承宗。


那日她早早的出了门,想着不引人耳目便只带了一个随行的丫鬟和车夫。


谁曾想,近几个月不出门一次,一出门便是祸事。


从福安寺出来,虞归晚半天寻不到跟来的丫鬟和车夫,便自己一个人回去了。然后在回府的路上,被人劫持了。


“大哥,您要多少钱?我可以现在就给我爹写信,让他把钱给您送过来!您要多少,您直说!”


“哟!口气还不小!当真是个有钱人家的?”


虞归晚一听这话,猜想对方可能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此番可能只为求财,便赶紧连声附和。


“那当然,我爹课是个买卖人,有钱的很,光在上安城的钱庄就足足有五十个呢!”


“哈哈哈哈哈哈,是嘛?不过哥几个今天不图钱财!实话跟你说了吧,也好让你做个明白鬼上路,是有人指明了要你的命,你今日是非死不可了!”


指明了要自己的命,那必定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虽不知对方是谁,但能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想来是监视自己很久了。且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安排,想来对方的权势也不容小觑。


可虞归晚这会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谁要杀了自己。毕竟这些年父亲树敌无数,臭名昭著,想要自己命的人多了去了。


瞧着眼前这些人,她勉勉强强能打个平手。


就在那歹匪的大砍刀要落下之时,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和虞归晚指间的银针同时射向了那个手持大砍刀的歹徒。


箭穿过了那人的手腕,银针却被箭撞落在地。


那人腕间的鲜血瞬间喷了出来,滋了虞归晚一脸,那血还是热乎的。


虞归晚呆呆地睁开眼,看着刚才还拿刀对指自己的歹徒这会儿疼得哇哇叫唤,面部表情一时间变得复杂了起来。


接着,一群人忽地围上来把那几个匪徒给绑了。


“姑娘,你没事吧?”


虞归晚呆呆地回过头,看着眼前的翩翩白衣公子,感叹这男子生得真好看,色若春晓,面如冠玉。


嗯,声音也是好听的。


“没事,没事。”


虞归晚不好意思的别开脸,一骨碌的麻溜儿从地上爬起来。


她这一动作,把眼前的白衣公子逗笑了。


虞归晚窘迫的拍拍自己身上的土,笑得有些尴尬。


“别动。”


男子轻轻出声,并从袖口中掏出一方手帕,动作轻轻缓缓的去擦虞归晚脸上的血渍。


那人离她太近了,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出来的气息扑在自己脸上。


虞归晚僵僵的站着,站的笔直,她素未跟男子这样亲近过,呆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隐隐约约间,她似乎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若有若无的熏香。


“你熏得青木香?”


“你怎知道?”


男子笑着问她。


虞归晚悄声说,“我母亲喜欢这个香。”


“我也喜欢。”


他的声音仿佛会下蛊一般,吸的虞归晚一时间没了心神。


虞归晚突然意识到,她应该推开他的,她是有夫之妇,她与他这样,于理不合。


“怎么不说话了?”


男子收回了自己的手,把那沾着血迹的帕子折好又放回了衣袖。


虞归晚也跟着收回心神。


“方才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不然我今日怕是要横尸山野了。”


说话间,虞归晚从腰间掏出一枚玉佩。


“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这枚玉佩虽不是价值连城,却也是价值不菲的,还恳请公子收下这枚玉佩,全当答谢今日的救命之恩!”


男子愣怔住了,这玉佩是个稀罕物,天底下统共也就这么一枚,他自然认得。而且,他自然也知道这玉佩的作用。


愣怔过后,男子也没矫情直接收下了。


“天色不早了,以防不测,在下送姑娘回城吧!”


虞归晚看了眼西山的方向,眼见太阳就要落山了,犹豫了一下后点头同意了。


那男子是个知礼数的人,在进城门不多时,便将虞归晚放下了。


“多谢宋公子,今日我们就在此别过吧。”


“举手之劳,不过尔尔。虞姑娘不必挂怀。”


二人互道后会有期。


看着虞归晚渐渐消失在人潮中再也寻不到踪迹,男子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他低头看了看那枚被握在手中的玉佩,心里想着,过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再见的。


005


回到沈府的时候,途径后院里的花园,虞归晚见到了已许久未见的沈辞。


看到沈辞和那小美人在树下荡秋千。


晚霞绯红,郁郁葱葱的梧桐树底下,那二人美好的跟幅画似的。


看着眼前的画面,回想起白日里的遭遇,虞归晚的心境添了几分悲凉。


今日,她差点就回不来了。


她突然有些想家了,想自己的爹爹,想自己的娘亲。


夜晚,虞归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究竟是谁要杀自己呢?


突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虞归晚侧耳仔细听。


“小姐,你睡着了吗?”


原来是玉心担心自家小姐今日又没吃好,又偷偷来送虞归晚最爱吃的红烧肉。


“你又偷偷做的?”


“对啊!小姐你快尝尝,可香了!”


虞归晚看着眼前的玉心,心里一阵难受。


嫁进沈府后,沈辞把自己从国公府带来的人全部分到别院了。如今她身边一个自己人都没有,平时吃的也都是些粗茶淡饭,并没有人把她当做沈府真正的大夫人来对待。


只有玉心记挂着她,常常半夜起来去厨房偷偷做些她爱吃的送来。有一次被家里的大管事发现了,还挨了一顿毒打,却硬是说是自己嘴馋偷吃。


“小姐,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小姐,你别吓我啊!”


看着玉心惊慌失措的样子,虞归晚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不能坐以待毙了。


次日清晨,虞归晚老早起来回国公府去了。


昨日遇匪之事她必须告诉自己爹爹,已经有人忍不住要对国公府下手了。


“爹,您觉得会是哪个党系的人?”


虞岩阅听了女儿的话,心中陡生几分不安。


“此事还不好论断,晚晚,你可知那位救你公子的名姓?”


“只知他姓宋,名字不知。爹是怀疑他?”


虞归晚晃过神来,反复问自己,世界上真会有这般巧的事情么?命在旦夕他刚好就出现了?


当时他还留了那几个贼人的性命,说是要带他们去见官,但去与没去她并不知晓。


见父亲并未回话,虞归晚接着说,“我虽是未怀疑他,但还是多留了个心思的。那枚神纹玉琮我给他了,想来再找到他并不是什么难事。”


虞岩阅不再接这个话茬,他看着眼前的女儿,样貌像极了她母亲年轻时的样子。


她在沈府过得不好,他是知道的,但当今日听下人说起她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府,身边竟没有一个亲近的人跟过来,为人父的那种忧心与无奈在他心中颠来倒去。


“晚晚,回家吧。”


虞归晚听到父亲的话差点就要哭出来了,这半年来她在沈府受的委屈,就在刚刚那一刻,她差点就要忍不住了。


她想起身躲进父亲的怀里大哭一场。


明明是万般委屈,可到嘴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爹若是想晚晚,晚晚常回来看爹爹便是。”


用过午宴,虞归晚便要回去了。虞父为她备好的马车也被她拒绝了。


从虞府出来,虞归晚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她并不着急回沈府。


那个地方,如今她并不喜欢。


006


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虞归晚心底生出无限的感慨。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又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突然之间,她看见两个相熟的身形走进了一家酒肆。


沈辞和宋公子,他们认识?


虞归晚满腹狐疑,快步跟了上去。


看着他们二人并肩上了二楼单独的厢房,虞归晚在一楼寻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


“这位客官,您要吃点什么?”


“芫荽。”


“客官,那是配菜。”


“我知道,我就爱吃这口。”


“还来点什么?”


“不要了。”


看着那小二不屑的眼神,虞归晚无可奈何,只好又加了壶清酒。


百无聊赖的等着他们二人出来,好确定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可等了半天却不见有人出来,倒是等来了附近的地痞。


“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怎么独自一人喝闷酒啊,要不要哥哥陪陪你啊!”


言语间,那人油腻腻的手竟想要摸虞归晚的脸。


虞归晚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想反手教训那人一顿,却又担心了惊了楼上的那两人。


无声地躲过对面的咸猪手,那人却是愈发的得寸进尺。情急之下,虞归晚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砸向对方的脑袋,那人的脑袋瞬间鲜血直流。


堂堂男子,众目睽睽之下,哪里能受得了这种屈辱?男子作势要与虞归晚拼个你死我活。


这一幕,刚好悉数落尽了刚出厢房准备离去的那二人眼中。


那两人正是沈辞与那宋公子。


见状,沈辞旁边的宋公子急匆匆的冲下楼,将虞归晚护在身后。


虞归晚看清来人,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


再一看,便看到了旁边正在慢悠悠下楼的沈辞。


虞归晚心里突然地难过,他也看见了的,可是他并没有护着自己。


虞归晚不动声色的别开了脸,只装作没看见他的模样。


“不知这位小娘子做了什么事,竟惹得兄台如此动怒?”


“关你什么事?滚开!老子教训自己媳妇儿,轮得到你说话嘛!滚开,滚开!”


媳妇二字惹得在场的两个男人同时黑了脸。


“贱人,还不快过来!不然一会儿弄死你!”


那混混不知死活的出言不逊。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兄台竟狂妄到罔顾当朝律法。”


羽扇一开,宋公子的随从便一拥而上,那混混被打的鼻青眼肿。


虞归晚在看,沈辞也在看,在场所有的人都在看。


“求少侠饶命,放小的一命吧!是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这位小娘子,小的知错了,求少侠饶小的一条狗命吧。”


男子并不看那被打的人,只拿眼神询问虞归晚想要如何处置。


看着那混混跪地求饶的样子,虞归晚最终还是发了善心,冲着男子摇了摇头。


二人的眉来眼去,被一旁的沈辞悉数看尽了眼里。


“这位小娘子人美心善,今日就饶你一条狗命。还不快滚!”


“多谢姑娘,多谢少侠,小的这就滚,这就滚!”


说话间,那地痞真的是连滚带爬出了酒肆。


“虞姑娘当真是不让人省心,这才几日过去就又招惹了新的事端。”


明明是调笑的话,但一说出来,现场的气氛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虞归晚小声的反抗,“明明是他们先招惹的我,我哪里会去招惹他们!”


沈辞似是无意抬头望了眼虞归晚,眼中看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推文#

虞归晚并不看沈辞,只盯着那宋公子,猜想二人是何关系。


倒是他热情的很,忙着介绍她们二人认识。


“沈兄,这是我的一位朋友。”


“虞姑娘,这位沈公子是我的朋友。”


沈辞和虞归晚礼貌的对视一眼,然后装作互相不认识的样子问好。


“虞小姐好。”


“沈公子好。”


007


那天在酒肆,虞归晚先离去了,那宋公子本要送自己回家的,但被沈辞拦下了,说是还有什么要事相商。


想来沈辞是不愿意在人前承认她的,他今日在外人面前喊她虞小姐,虞归晚便明白他是何意了,于是也称他为沈公子。


“不知殿下是如何与那虞小姐相识的?”


被唤殿下的正是宋公子,他先是表情错愕一下,但下一秒便笑出声来。


“我与她的相识,说来话长啊!”


“殿下与她是旧友?”


“称不上旧友,今日是我与她第二次见面。不过倒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见沈辞一脸好奇,他便娓娓道来他与虞归晚相识的场景。


只见沈辞听完,面部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她遇难险些被害的事情,他半分不晓,她竟什么也没跟自己说。


想来应是觉得有些许愧疚吧,那晚在沈辞的心底,对虞归晚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情愫。


那晚,他饮酒时多喝了几杯,不料多喝几杯竟是醉了的。


被人送回沈府后,他摸索着去了她的住处。


她还没睡,与那丫鬟在月下凉亭坐着,不知在吃些什么竟笑得那般开心。


看得久了,醉意上来,这会眼前竟是出现了叠影,一个身形不稳,只听“扑通”一声,沈辞掉进了池塘里,惊的虞归晚和玉心二人叫出了声。


等沈辞再醒来时,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背上凉凉的,有只小手在自己背上游走。


沈辞挣扎着翻过身来,定睛一看,自己上身竟是被扒了个精光,再一细看,那作祟者正是虞归晚。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辞的脸又羞又恼。


“夫君,你醒啦!”


虞归晚又惊又喜。


“没想到玉心这法子这么管用,你这么快就醒了!你快躺好,你这才刚退了热,可不能再着凉。”


虞归晚只顾自说自话,全然不顾床上趴着的沈辞脸色已经变了又变。


“你今夜吃醉了酒不慎跌进池塘了,捞上来就发了热,玉心说擦酒能退热我便试了试。”


“夫君,你脸红什么?”


虞归晚心里是欢喜的,这是他头回来她这里过夜。


沈辞迷迷糊糊又昏睡了过去,已经听不清虞归晚在聒噪些什么了。


一觉醒来已是清早了,沈辞看到了趴在床边睡着了的虞归晚。


她照顾了他一夜,想到这儿的沈辞内心竟升起了一分暖意。


他看她。


风髻露鬓,淡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樱桃小嘴不点而赤。


这模样让沈辞想起上安城里称她的美名——美人娇。


他早有耳闻的,人人都赞她倾国之色,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沈辞起身将虞归晚抱到床上,自己又收拾妥当。出门路过她的书桌时,看到了她还未收起来的画,便忍不住走近了去看。


那画上画的是他与知知,二人正在梧桐树下荡秋千。


旁边还提了词,“桃杏依稀香暗渡。谁在秋千,笑里轻轻语。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原来,那日她看见了。


沈辞看画,又看床上睡着的人。


那日之后,虞归晚从国公府带来的人又都被送回了凤来阁,且顿顿都是大鱼大肉,沈府的那些下人们个个都会见风使舵,瞧见她都会恭恭敬敬的喊她一声“大夫人”。


后来的沈辞还隔三差五的过来她这里,夸她字写得漂亮,画也是画得极好的。


这样的日子竟让虞归晚产生了种错觉,沈辞想和自己岁月静好。


只是没多久,这场梦便醒了。


008


那年的冬天格外冷,雪下的也大。


虞归晚把熬好的姜汤小心翼翼的盛在汤碗里,端着就要给书房里的沈辞送去。


在门口的时候,她听到了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话。


“知知不必吃醋,为夫如今不过是利用她罢了。她父亲是当朝国公,手握重兵,朝堂上又多是她父亲的党羽,眼下我们正与太子殿下共谋大计,还需要她父亲的助力。等到功成名就,沈府自然不会留她。知知永远是沈府唯一的女主人。”


原来,不过是做的一场戏罢了。


她竟以为他对自己动了心。


她竟想着与他天长地久,长相厮守。


自己真蠢,蠢不可及。


“陛下已多时不理朝政?现由太子殿下代为监国?”


“不错,如今太子殿下只手遮天,这朝堂怕是要变天了。”


“难不成他们说的共谋大计是要起兵谋反?”


“此事不无可能。太子殿下虽是皇上与沈皇后的嫡长子,但近年来行事莽撞且屡犯宫规,宫中大臣对此早都颇有微词了。”


这样想来,太子殿下应是怕不能顺利继承皇位。


沈辞和太子殿下勾结,虞归晚一点也不意外,沈皇后是沈辞的亲姑姑,他没理由不帮。


“那父亲打算如何?”


这些年朝堂局势混乱,若那太子真要弑君篡位,父亲该当何如?


虞归晚知道父亲心里是不大能看得上如今这位太子殿下的,觉得他日后难继大统。在父亲心中,真正能担天下大任的是二殿下,宋承宗。


只是当今皇上厚爱沈皇后,所以爱屋及乌,即使知道太子不是当皇上的那块料子,也迟迟不肯废储另立。


这些年皇上重用父亲,导致我们虞家权势倾天,也不过是皇上为了平衡朝堂势力罢了。


父亲与太子殿下并不交好,走得近的一直是二殿下。这些皇上怎会不知?


想来皇帝是想若有一日太子难堪大任,父亲能推举二殿下宋承宗上位。


这些小心思,就连她这个不理朝政的人都能理清,更何况朝堂上那些人精呢?


所以,我们手握大权的虞家一直是朝堂党派想要拉拢的对象,父亲不肯便会被人在背后栽赃陷害。


这些年,我们虞家的名声早就烂透了。


“晚晚,有些话父亲必须要告诉你。”


不必父亲开口,虞归晚已经知道父亲要说什么了。


回过头来仔细想想,当初看似是自己花了很多心思才嫁进沈府,其实不过是按着他们的计划进了他们的局。


不想娶她大可以拒婚,也就是沈皇后跟皇上耳语一句的事。


但沈辞没去求沈皇后,沈皇后也没求皇上。


嫁给沈辞,那父亲便是和沈家共进退共荣辱了。


更可笑的是皇帝也默认了这场婚事。


皇上这是在告诉父亲,他虽是有想过立二殿下为储君,但终究还是选择了太子。


虞归晚没想到自己一意孤行嫁给沈辞,竟是让父亲走上了进退两难的道路,陷整个虞家于囫囵之间。


“晚晚,你可知上次救你的那位宋公子是谁?”


“宋公子?难道他和这场谋逆也有联系?”


虞归晚想起那天在酒肆见到他和沈辞在一起,心中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是当朝二皇子,宋承宗。”


这句话在虞归晚心底瞬间激起千层浪,她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父亲。


“怎么会?我亲眼见他与沈辞在酒肆相伴。”


“为父也不敢相信,晚晚你确信当日在酒肆看见的是他们二人。”


“千真万确,女儿绝没有看错。”


沈辞与太子共谋逆,却又与二皇子交好,这其中的利害虞归晚一时也理不清。


沈辞,你到底所为何求?


回府的路上,玉心的脑袋一个劲儿的东张西望,看见什么都稀罕的紧,央求虞归晚带她上街逛逛。


虞归晚实在招架不住只好应允。


“小姐,听府里的人说上安城东街新开了家圣佛斋,里面的点心好吃的很呢!”


虞归晚笑骂她贪吃,但还是轻声对着帘外的车夫孔勇吩咐说去东街。


“我要吃杏花酥,还要吃绿豆糕,还要吃芝麻饼!”


“好好好,都依你,让你这个小馋猫一次吃个够!待会我们多带些回去,给院子里的其他姑娘们分些。”


“嘻嘻嘻,就知道小姐你人最好了,玉心这辈子都死心塌地跟着小姐,小姐去哪玉心去哪。”


“怎么,这是不打算嫁人了?”虞归晚笑着打趣玉心。


“若是要嫁给姑爷这样的人,那玉心宁愿一辈子不嫁!”


此话一出,虞归晚安静了下来。


心,似乎是挨了一锤,闷闷的,有些疼。


有些人的确不如不嫁。


在圣佛斋,虞归晚没想到竟又遇到了宋承宗。


“虞姑娘,你也来买点心吃?”


看着眼前又突然出现的男子,虞归晚不得不怀疑这个男人是故意接近自己。


他与父亲交好,又知自己姓虞,整个上安城哪里找得出第二户姓虞的人家?


想来,他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故意接近自己,也是为了虞家的权势嘛?


“宋公子,果真是巧,没想到竟在这里又遇到了。”


“我这里有刚买好的奶油酥,味道极好,你要不要尝尝?”


宋承宗说话间已是拿出一块递给虞归晚。


众目睽睽下,虞归晚接也不合适,不接也不合适。


“小姐,你快尝尝啊!好吃我们也买点回去!”


虞归晚扶额,自家丫鬟怎么这般贪吃。


无可奈何,虞归晚接过宋承宗递过来的奶油酥,浅尝一口,味道果然是极好的。


“这位小娘子,你也尝尝!”


看着递过来的奶油酥,玉心毫不含蓄的接过来就吃。


嘴上吃着也不含糊,“谢谢公子,这奶油酥真好吃!小姐,我们也买些回去吧!”


“好吃吗?”


这双眼睛太勾人了,虞归晚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支支吾吾的说好吃。


“那这盒点心就送你了。”


“啊?不用,不用,我们自己买就是了!”


反应过来的虞归晚连忙拒绝。


“买不到的,全上安城就我这有。”


他的狡黠一笑,像极了狐狸阴谋得逞的样子,明亮又好看。


虞归晚突然想起来,近几年因为边疆战事吃紧,朝堂早就下令把榷场关了,根本不可能进行关口贸易。


那这奶油酥用的牛奶从何而来?


“榷场开了?”


“没,不过快了!”


“那这奶牛从哪来的?”


“战利品!”


“那么老远带回来头奶牛?”


“因为有个人爱吃奶油酥,便带回来了。”


虞归晚怔怔的看着他,他笑得一脸纯真。


她真的很难把这张脸跟父亲口中那个叱咤沙场,计谋多端的二皇子宋承宗联系起来。


他并未与她多待,她收下点心后,他便急着走了。


“小姐,这公子好生奇怪,来圣佛斋买点心怎么还自带点心啊?!”


虞归晚的心神愣了一下。


他千方百计接近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爱吃奶油酥,他又是如何得知?


009


一脚迈进凤来阁的时候,虞归晚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竟一个人都没有。


果然一走进屋内,虞归晚便看到了端坐在正位饮茶的沈辞。


他的出现让虞归晚有些意外。


沈辞也看虞归晚,注意到她手上提的糕点盒,那是皇家专用,他自然认得。


两个人都安静的没有说话。


自上回亲耳听到他的那番话后,虞归晚的心似乎死了,再掀不起任何涟漪。


她不吵也不闹,也不去打扰他,只当做没事发生。


到底还是沈辞先开了口。


“近些日子公务繁忙。”


“公务要紧。”


一语毕,竟又是良久的沉默。


“今日出门了?”


“闲来无事,便去逛了逛。”


“最近怎么不研习汤食了?”


这一问让虞归晚想起了前些日子,自己整日痴迷于为沈辞做些汤汤水水的。


那会的她,是真心想做好他的妻子,与他白首偕老。


虞归晚走了神,没答沈辞的话。


沈辞紧了紧自己的手腕,看着心不在焉的虞归晚,再看旁边放的点心盒,只觉得自己心烦意乱。


今日听到派去保护她的人回信说她又与宋承宗见面了,他那一刻竟有些道不明的情绪。


仔细想想,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日子没去书房找自己了。


沈辞的目光落在那个糕点盒上。


“这盒子倒是别致。”


虞归晚心里一惊,她不想节外生枝,只说的确是有些精致。


很好,关于宋承宗,她只字未提。


沈辞起身朝虞归晚一步步走去,虞归晚不知他这是何意,内心有些慌乱。


走到虞归晚身边的沈辞直接伸手去掀那个糕点盒子,虞归晚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爱吃奶油酥?”


沈辞状似无意的问起,可虞归晚已然有些倦了,实在不想再与他扯东扯西。


他只是需要她父亲的势力而已,多说无益。


“不知夫君今日来凤来阁有什么事?”


这话把沈辞问住了。


从一开始她嫁给他就是一个局,他以为他会永远保持理智与清醒,作为一个执棋者永远高高在上,但现在他好像也困于局中了。


“近来城内不大太平,你还是少出门。”


虞归晚看沈辞,看着他粉饰太平的样子,心里莫名地悲哀。


他想演,她便陪他。


“好。”


明明就是眼前人,却似隔了千山万水。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门外有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是玉合。


“何事如此惊慌?”


玉合看了一眼旁边的沈辞,哽咽着开口。


“刚刚玉心在后院不小心冲撞了柳美人,惹得柳美人大怒,扬言要让人活活打死玉心。”


“夫人,您快过去救救玉心吧!玉心有罪,但罪不至死啊!”


虞归晚听了只觉得头脑发昏,身子站不住朝后倒去,一旁的沈辞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快,快带我去!”


一行人慌慌忙忙的朝后院走去,等到了的时候,就看到被打的皮开肉绽的玉心趴在木凳上,已经奄奄一息。


“夫君,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小美人看到虞归晚和沈辞,惊奇的叫出声。


虞归晚略过柳知知直接快步走到玉心旁边,跪卧在她的一侧。


看着玉心煞白的小脸,虞归晚的心都要碎了。


虞归晚双手颤颤巍巍着去摸玉心的脸,眼睛里生出泪花。


“小姐,玉心,玉心好疼啊,玉心,玉心以后给小姐做不了红烧肉了,小姐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不会的!不会的!”


胡乱的抹去玉心脸上的泪,虞归晚撕心裂肺的朝旁边人大喊。


“请大夫!快去请大夫!快去!我叫你们快去请大夫!求求你们快去!快去!”


虞归晚彻底没了理智,泪流满面。


迟迟赶来的大夫对着虞归晚摇了摇头。


停了好久,虞归晚摇摇晃晃着站起来。


看到躲在沈辞怀里的柳知知,虞归晚一步步朝他俩走去。


“夫君,知知真不是有意打死这个丫鬟的,知知不知道这个丫鬟这么不经打,知知知错了,知知真的知错了,知知好怕。”


“让开。”


虞归晚扬起的巴掌就要打那个小美人,却被沈辞出手拦住。


“事情还未查明,等事情查明,自会还她一个公道。”


虞归晚冷冷的看着沈辞,她清楚的感受着心里那些因他而生的欢喜一点点被浇灭。


“公道?你眼中的公道是什么?罔顾一条人命就是你的公道?包庇杀人凶手就是你的公道?”


“我再说一次,让开!”


“我若是不让呢。”


“那就你死!”


说话间,虞归晚一掌拍在沈辞的胸口上,沈辞不防,被拍吐了血。


虞归晚一个转身又去打那小美人,却又被沈辞伸手拦住。


虞归晚眼色一冷,后退半步,一个飞身一脚踹在沈辞的胸口上,沈辞被踢飞了老远。


这时已有护卫冲了出来,团团围住虞归晚。


但虞归晚的眼中只有那小美人,虞归晚恨不能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抽出腰间的皮鞭,一个勾手抽向那小美人的方向。


“拦住她!”


沈辞出声大喊,但已经晚了。


皮鞭狠狠的抽在那小美人的身上,看那衣服瞬时渗出血来,就知道虞归晚下手有多狠。


杀红眼的虞归晚与护卫厮打在一起,只听一旁的沈辞吩咐护卫不准伤她,所以护卫们与虞归晚对打的很辛苦。


最后还是沈辞出手打晕了虞归晚,将她送回了凤来阁。


010


仅一夜之间,我的心判若两人。


我知道,我与沈辞之间,再无可能了。


等沈辞再来凤来阁时,身边带着柳知知。他带她来跟自己道歉。


她们具体说了什么,自己已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我问该怎么处罚柳知知时,沈辞求我高抬贵手。


我高抬贵手,谁又来高抬贵手还我的玉心一命?


“不过是个丫鬟罢了,死就死了,好生安葬就是了。”


“就知道姐姐大人有大量,才不会为了个贱婢伤了自家人的和气呢!”


贱婢,虞归晚听完不可置否的一笑。


“姐姐,这是知知给你准备的人参,这人参可是千年难求,珍贵的很呢!”


“妹妹有心了,姐姐这里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倒是前几日酿了些桃花酒,妹妹若是不嫌弃,就带几坛回去吧。”


“知知怎会嫌弃,听人说喝了桃花酿可美容养颜,知知高兴还来不及呢!”


看着二人离去,虞归晚清冷着声音问一旁的玉合。


“事情办的如何?”


“一切顺利,只是大人每日都同她一同用膳。”


玉合小心翼翼的提醒虞归晚。


“看来只能好事成双了。”


回到丽云轩,柳知知就找来大夫验酒。


“没毒?怎么可能!”


柳知知大声质问一旁的大夫,奈何大夫始终坚持说酒没问题。


但柳知知不相信。


“知知,别胡闹了。”


沈辞再好的脾气这会也忍不住了,他本也以为虞归晚会在酒里动手脚,但眼下他只觉得是自己内心阴暗,觉得柳知知无理取闹。


“父亲,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晚晚,你不该掺和到政事中来。不论你与沈辞之间发生了什么,都不该意气用事。国之大事面前,个人私利是小。”


“父亲,晚晚没有意气用事!前有他谋逆朝廷之嫌,如今他又罔顾人命!桩桩件件都能看出他是不明是非之人,国之重任岂能交到他们这些人手中!”


“晚晚,休要再妄议朝堂之事!”


虞归晚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父女二人竟会如此。


离开虞府后,虞归晚又一次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深深地无助感包围着她。


不知不觉,虞归晚走到了东城门口,她想起那天送自己回城的宋承宗。


好巧不巧,今日竟又遇到了他。


“你这是出城狩猎了嘛?”


虞归晚看着他左右的随从,人人手中都掂着猎物,画面有些血腥。


“想不想烤了吃?”


“我不要现成的,我想自己射猎!”


宋承宗的大眼眸闪了闪。


“上马!”


坐在马背上的宋承宗向虞归晚伸出了一只手。


虞归晚没有犹豫直接抓住,一跃身与他同骑一匹马。


宋承宗吩咐一句让护卫回去,转身便骑马带虞归晚出了城。


“二殿下,眼下只有你我二人,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几欲接近我,到底所为何求?”


“射猎的时候要专心。”


宋承宗充耳未闻虞归晚的话,只从身后轻轻拥住她,纠正她拿箭的姿势。


箭发了出去,射中了天空中的大雁,只听雁哀鸣一声,便从空中坠了下来。


“《关雎》有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只鸿雁便是为虞姑娘射的。”


看着宋承宗蹲在地上一本正经的拿白布包住那只被射中的雁,虞归晚怔愣住了。


大雁,是求亲时下聘的聘礼。


而现在,宋承宗双手捧着那只被白布包裹的大雁,将它递在虞归晚眼前,一字一句的对她说。


“这便是我心之所求。”


011


符离二十五年,宋帝驾崩,朝堂党派由暗斗转为明争。


在这种情形下,朝堂官员无人能独善其身,包括父亲。


由于父亲在太子和二殿下之间迟迟不肯做出选择,我们虞家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


我懂父亲,父亲为先帝肝胆一生是为忠义,忠义二字当头,父亲不愿忤逆先帝的遗愿;体恤苍生,为国为民乃是国之大仁,仁义当先,大丈夫位卑不敢忘忧国。


父亲不愿忤逆先皇的遗愿,更不愿弃国之未来于不顾。


虞归晚自以为懂得父亲的为难,哪里知道能让父亲为难的只有她罢了。


虞归晚望着父亲,曾几何时意气风发的父亲竟这般苍老。


“晚晚,为父所做决定恐将拖累于你,又恐不做此决定亦是拖累了你。”


“朝堂之局势,既往何处,为父不知啊!”


“晚晚,当日你出生之时,为父将在外不受命不得归,竟让你母亲遭了小人暗害难产。为父无时无刻不在懊悔,是为父对不住你母亲,所幸你平安无事活了下来,你可知,你是为父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为父给你取名归晚,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是为父回来晚了!为父此生唯愿吾女平安喜乐,可如今父亲怕是左右都护不住你了。”


“晚晚,跟你的安危比起来,父亲根本不在乎什么国家大义,君臣之道。父亲只要你平安无事。”


“今夜父亲便会写信呈于太子殿下,只要他答应为父让沈辞今生护你周全,为父便将手中的三军交于他手。”


这是一场豪赌,没有人知道最后笑着坐上皇位的人会是谁。


而父亲,当朝国公,为了她,选择了谋逆的太子殿下,弃国之万民于不顾,做了这不仁不义的罪臣。


虞归晚连夜赶回沈府,她急着把这一切告诉沈辞,告诉他一切如他们所愿,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她只求他们放虞家一马,留父亲一条性命。


交出三军意味着父亲从此只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更何况父亲与二殿下交好这么些年,太子殿下早就对父亲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


此时的虞归晚眼泪纵横,悔不当初。


如果她当初没有一意孤行嫁给沈辞,那么如今便不会是这个局面了。


回到沈府的虞归晚直奔丽云轩,但沈辞人并不在那里,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姐姐可是在寻夫君?”


“他人在哪里?”


“姐姐说话又急又凶,知知好怕。”


虞归晚直接上前掐住柳知知的细脖,“我没时间在这里看你装模作样,他在哪!”


“姐姐这么恨我,大可以直接掐死我,何必手下留情呢?只是我死了,姐姐的父亲怕是也活不久了,夫君定会为知知讨回一个公道。不像姐姐身边那下贱的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虞归晚此刻的眼神想要杀人,但终究还是缓缓松开了掐女人脖子的手。


她不能,至少现在不能,尽管内心想要将她千刀万剐,可她不敢拿父亲的性命赌,她已经失去玉心了,她只有父亲了。


虞归晚低下眉目,低声问沈辞在哪。


“看姐姐这么可怜,知知就发发善心告诉姐姐吧。”


“夫君本不让知知说的,说这是机密不能说的,不过现在就算告诉姐姐也无妨,因为现在姐姐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了。”


柳知知说到这,冲虞归晚咯咯咯的笑起来,笑容阴深可怕。


“姐姐,你快看西街的方向。好像是着火了呢!”


虞归晚抬头看向柳知知手指着的方向,看到了满天的火光和黑烟,那是虞府的位置。


“夫君动作好快,这火竟这么快就烧起来了!”


虞归晚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拼命往外跑。


她只有父亲了,父亲不能有事,父亲一定不能有事。


看着眼前熊熊燃起的大火,虞归晚不顾一切的往里冲,父亲还在里面,她要去救父亲。


可她此刻却动弹不得,被沈辞牢牢禁锢在怀里,她用力挣脱,却怎么也甩不开。


“放开我,你放开我!”


看着怀里拼命挣扎的人,沈辞冷冰冰的开口。


“省些力气吧,这火已经烧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了。”


“沈辞,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虞家一夜之间凐灭,虞归晚被关进了沈府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012


地牢里暗无天日的日子无望无际,直到宋承宗再次出现。


他站在那束光里,一如往常的模样,他轻飘飘地开口唤她晚晚。


“晚晚,我来接你回家。”


虞归晚看着这个白衣翩翩的男子,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被这个男人紧紧的拥在怀里,她觉得自己就要喘不过气来,她才意识到这不是梦。


虞归晚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那一瞬间,他是她所有的寄托。


虞归晚跟着宋承宗出了地牢,出了沈府。


玉合告诉她,这些她被关押的日子里,这天下早已变了。


先帝驾崩留了诏书传位于二殿下宋承宗,太子殿下谋反兵败,最后时刻是沈辞拿自己做交换,要宋承宗在皇位和自己之间二选一。


宋承宗选了自己。


宋承宗要虞归晚活。


站在风口的虞归晚聆听着玉合的话,眼中空洞无神,瞧不出个情绪。


半晌,她出声问一旁的玉合。


“算着日子,那二人时辰到了吧。”


“沈辞发现了下药的丫鬟,不动声色的换了药。”


虞归晚苦笑,又接着问。


“事情败露,你为何还有命活着?”


玉合抬头冰冷的眸子看向虞归晚,可虞归晚并不回头看她。


心如死寂一般的安静。


“国公府不再,虞家不覆,人人避之不及,你为何没有离去?”


又是良久的沉默。


半晌,虞归晚自顾自地的开口。


“这些日子,我一个人在地牢里想了很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福安寺么?还是更早些的时候?”


“福安寺那次是你传的消息吧。还有那家新开的圣佛斋,也是你故意在玉心面前提起的吧。”


“为什么?你与玉心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忍心加害于她?”


虞归晚面带痛苦地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终是侧过去目光,她实在不愿相信那个人是她。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玉心是个心地纯良的丫头,她愚笨又执拗,可她行事从不莽撞,更是分得清孰轻孰重,她不可能会去招惹柳知知。”


“仅此?”


看着对方轻蔑地一笑,虞归晚接着说道。


“你知道么,其实我给你的药,是没毒的。不过是普通药膳的补品研成了粉。所以,沈辞是不可能发现的,他什么都发现不了。”


“你处心积虑,却独独忘了验验那毒药的真假。”


“你既已知晓,我无话可说。”


“到底是为什么?”


“这重要吗?”


虞归晚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神是那么冰冷,虞归晚只觉得背脊发凉。


她不敢再深想,这些人就像深渊一样,随时都会将自己吞噬。


在地牢里的日子,我想清楚了很多。


玉合可恨,但也只是枚身不由己的可怜棋子罢了。


沈辞从一开始同意娶自己是个局,宋承宗主动接近自己也是个局,他们的所作所为统统都是为了父亲手中的权势而已。


“玉合是你的人,对吗?”


虞归晚静静地盯着宋承宗。


“晚晚,太聪明对你来说不是件好事。”


“福安寺绑架我的人是你,对吗?”


“是。”


“你身上熏的青木香,送我爱吃的奶油酥,让我撞见你与沈辞相识,带我去射猎,桩桩件件都是你谋划已久是么?”


“是。”


“你和沈辞的关系呢?”


“从始至终的敌人。”


“那你这次救我,又是图谋什么呢?”


“晚晚,你应该知道的,虞家军只听虞家人号令。”


“沈辞拿我做交换,正中了你的下怀是么?”


“他的确功不可没,我原以为那个男人有多爱你呢!”


听到爱这个字,虞归晚的心空了一下。


他怎么可能会爱自己?


“你已坐上皇位,又何必在意区区三军。凭我,怕是根本动摇不了你的社稷。”


“晚晚,你爱那个男人一日,于我便是永无宁日。”


虞归晚笑笑,原来父亲说的宋承宗工于心计一点都不差。


她的确爱过沈辞,所以即使玉心没了,她都不忍心真的下药害他,她不忍心。


可她已经不再爱他了。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晚晚,你会答应的。为了这天下子民的安宁,你不得不答应。”


013


符离二十五年,新帝登基的第一个年头,我领军叛乱了。


对,我和宋承宗一起围攻了上安城,一路杀到了洪门殿外。


在洪门楼城下的时候,宋承宗对虞归晚说。


“晚晚,等这场仗结束了,你做本王的皇后如何?本王要与你共拥这天下,本王许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定要你母仪天下!哈哈哈哈哈哈!”


虞归晚并不接话,她盯着这个男人,看了一眼又一眼。


洪门殿外,宋承宗中了埋伏,一支支箭射进了宋承宗的胸脯,一旁的玉合见状飞扑到他身上,替他遮挡了不少的箭,可那又如何呢?


大势已去,晚矣。


沈辞的长剑抵在宋承宗的脖子上,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你输了。”


宋承宗并不看他,他在看虞归晚,眼睛红红的,带着泪花却没有泪流下来。


他伸手去拉虞归晚,张嘴哑着嗓子问虞归晚有没有对他动过情,可直至他咽下最后一口气,虞归晚都无动于衷。


玉合临终前恨恨的眼神看着虞归晚,她诅咒虞归晚,她诅咒虞归晚这辈子都得不到爱,因为她亲手把这个爱她的男人送到了敌人眼前,残忍的杀害了他。


虞归晚不敢看宋承宗的眼睛,那里面有她承受不住的深情。


满地的血映在虞归晚的眼中,她突然想起了她初见他时的模样,白衣翩翩似少年,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模样,可她们谁都握不住那时光,她们遇见的太晚了。


即使最后动了心,里面也都掺着权与势的功利,他们早就不能爱的纯粹了。


原在地牢的时候,沈辞就来找过自己,他们要扳倒宋承宗,他们要拿自己与宋承宗做交换,他们在赌宋承宗对自己有几分真心。


我不肯,他们便拿父亲的性命要挟,原父亲在给太子殿下写信前就与沈辞写了信的,所以沈辞便放火做了场戏。


困住了父亲,便困住了我,便可以与宋承宗做交易。


其实,宋承宗本可以不救自己的,这天下已然是他的了。


算计自己是真,爱自己也是真。


战乱平息,虞归晚与沈辞和离,打算与父亲一起离开上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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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出城,沈辞前来送行,虞归晚与沈辞四目相对,二人心中皆知从此便是山高水远,唯有两相忘了。


(完)

文/烧火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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